見習記者|劉寶
公租房難租，似乎已經成為一種慣有現象，在深圳這樣的大都市更是不例外。“南山區的公租房太難申請瞭，全給瞭那些大企業的高端人才。”傢住深圳市南山區的王女士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網絡論壇裡這麼抱怨瞭，她對南山區公租房的配租工作表示不滿，認為按照現在的配租速度，在10年內很難輪到自己。同樣的，類似的帖子在名為“傢在深圳”的論壇裡還有很多。深圳的公租房真有那麼難租嗎？公租房都給瞭誰？夾在人才和普通人中間的公租房能否做到兩頭兼顧？
人才和普通市民的競爭
隨著經濟發展與產業結構調整升級，在北上廣深等大城市中，人力密集型產業已經逐漸被淘汰，科技密集型產業正在崛起，技術性人才和高學歷人才越來越受到城市管理者的重視。
人才的競爭已經不再局限於國與國之間，城市與城市之間對於人才的競爭則更加激烈。就深圳而言，為瞭更好地吸引和挽留城市裡的人才群體，政府部門絞盡腦汁，各種各樣的優惠與補貼政策陸續推出。除瞭城市戶口之外，住房困難同樣也是大城市無法回避的問題，為其解決住房難題是吸引各種人才來深圳定居發展一大關鍵。為此，深圳市住房與建設局特意將原本面向普通市民的公租房劃出一部分提供給高新企業的職工。
同時，專門為這些人才群體建設的保障房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建，在深圳市《關於完善人才住房措施的若幹措施》中，規定“十三五”期間深圳市籌建人才住房和保障性住房40萬套，其中人才住房不少於30萬套，每年新增住房面積中人才住房應不少於總面積的60%，可以說，為瞭吸引和挽留住人才，政府不得不在住房問題上將人才和普通市民劃分開來，甚至於在一定程度上犧牲瞭普通市民的利益。
作為首創人才住房保障體系的城市深圳對於人才群體的厚愛已經相當明顯，人才住房占到總新建保障住房的80%，這已經不是天平的傾斜瞭。雖然這種做法被很多經濟學傢看好，認為其對於深圳這個高房價、外來人口占多數的科技新興城市是很有利的，但這樣做的後果便是讓很多市民對此表示不滿，認為這是在損害他們的住房利益。
南山區的公租房給瞭誰
深圳市南山區內經濟發達、高樓林立，是深圳市人員非常密集的一個區。作為傳統的人才聚集地，南山區一向是深圳市各區中人才保障力度較大的區。
《南山區公租房2017年度人才安居重點企業定向配租申請指南》中顯示，南山區人才房配租的人才認定有兩類，一是南山區2017年度人才安居重點企業的員工，二是個人是院士或者“千人計劃”人才。資料顯示，南山區上半年已針對人才群體供應5100套房源，其中，最大的供應小區為龍海傢園，已分配3254套。此外，大沖新城花園、都市花園、荔山產業園租賃項目等6個小區1846套房源，也同時被納入南山重點企事業單位分配小區。下半年，南山區公租房，僅有位於西麗片區的眾悅傢園，共754套，預計也將配租給人才群體。其中最便宜的是位於西裡的冠銘雅苑一期，租金僅要27.5元/月/平方米，最貴的在荔山產業園，但也僅僅隻需49.5元/月/平方米，相比於正常租房市場動輒100元以上的平米單價，南山區在人才住房上的投入和優惠力度毋庸置疑。
從數據中可以看出，南山區非常重視人才安置工作，正是由於這一點，才使得南山區經濟一直在深圳市各區名列前茅。不過物分陰陽，事有正反，南山區在人才保障工作與普通市民的安租房配租工作形成瞭鮮明的對比，很多南山區的市民都對本區的安租房工程表達出一些不滿情緒。
傢住南山區的王女士和她老公在去年申請瞭一套公租房，經過近一年的等待，發現自己的排名仍然在8萬名左右。王女士在接受采訪時很沮喪：“我聽一些微信群裡的業主說，南山、福田是公租房最難排到的區，因為政府把大部分的公租房都分給瞭企事業單位的人才，我們普通市民很難排到。”
記者采訪瞭多位南山區的公租房申請人，受訪者一致認為南山區在公租房配租的相關工作中“有失公允”。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市民甚至對記者說：“南山區的公租房都是高端人才的，沒我們的份”。
就這些市民的表態記者聯系瞭南山區住房和建設局，不過該局的工作人員並未對此進行正面回復，隻是一再強調，南山區作為人才大區、產業孵化區，擁有大量科研院所及高校。截至2017年8月，南山區已培育上市企業132傢，占全市35%，近年來多傢世界級企業入駐，總部經濟發展迅速，同時人才高度聚集，人才數量位於全市各區前列。同時受訪人對記者解釋道：“由於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的持續發展，南山區將籌集和建設的有限房源主要面向企業人才配租。”
保障不是福利二者需區分
實際上，早在2016年召開深圳市“兩會”期間，就有人大代表曾提出深圳市人才住房隸屬保障房體系，但保障房屬“救濟政策”，而人才房屬“激勵政策”。兩者交集運作，出現諸多弊端：如果按保障面積標準，難以滿足人才住房需求；如果以人才住房需求提高保障房標準，則違反瞭保障房“保基本”的初衷，也存在保障房“福利化”的問題。
深圳的高房價、高房租給來深人員造成很大的住房困難，為瞭切實緩解深圳市住房困難的問題，深圳市已經連續數年發佈“安居工程年度計劃”。6月13日，深圳市住建局發佈《深圳市安居工程2017年度計劃》，全市各住建局單位正風風火火地開展市級、區級安居房、公租房和人才房配售配租工作，計劃基本建成安居工程項目不低於1.8萬套，其中公租房約1.08萬套，安居型商品房約0.22萬套，棚戶區改造（含拆遷安置房）約0.46萬套。計劃竣工安居工程項目不低於1.9萬套，其中：公租房約1.01萬套，安居型商品房約0.98萬套，拆遷安置房約0.08萬套，混合建設0.04萬套。
但是，深圳市的先天條件制約瞭其每年投入的保障房的數量，加上政府的主導性質讓人才群體顯然更受政府的青睞，使得每年人才群體分到的房源遠遠大於普通市民，特別是在南山、羅湖、福田等原關內地區。
公租房之所以叫保障性住房，其最初的用意就是具有保障性質的住房。雖然沒有具體的數字顯示政府是否將面向普通市民的公租房劃分為人才住房，但顯而易見的是，每年的公租房數量都不可能滿足兩方的需求。政府出於提高城市競爭力和經濟發展的角度考慮，人才肯定會優先於普通市民，這樣一來使得普通市民在與人才的“競爭”中處境可想而知。政府為瞭吸引人才提供相應的住房本無可厚非，但如果將原本屬於市民的公租房份額轉移到人才住房，那樣公租房就會逐漸失去其保障性作用。
高房價、用地不足是根源
保障是保障，福利是福利，二者的交集運作勢必造成不公，制定出明確區分二者的標準至關重要。
業內人士表示，在沒有嚴格區分二者分配標準的前提下，南山區的做法其實是人之常情，我們無法過度責怪此事。追根溯源，這種局面的形成根源在於南山區人員密集，可用土地已經在前幾十年的發展建設過程中消耗殆盡。深圳市現在面臨的市民和人才群體關於公租房的矛盾也是由於保障房供應過少，無法同時滿足兩方的需求造成的。
深圳市土地資源不足一直是高房價高房租的一個重要原因，不過深圳市住房研究會會長陳藹貧告訴記者，深圳的供需矛盾其實並不是非常大，但是區域之間的差別尤其之大。他舉瞭個例子：“深圳市2017年公租房申請共有28萬戶，而今年計劃建成有8萬套公租房。乍一看好像供需矛盾並不嚴重，但是這8萬多套大多數位於龍崗、寶安、坪山等原關外地區，由於傢庭、工作和一些傳統觀念的原因，很多原關內地區的傢庭不願意接受關外地區的公租房，這是深圳住房問題的結構性矛盾。而能解決這一矛盾的南山、羅湖等區對此無能為力，因為實在無地可發。”不過陳藹貧說，政府現在已經在激活存量住房，也就是區內的城中村和違章建築，如果這一塊完全解決，大約能空出大約4.8億平方米大小的土地。
陳藹貧認為，不能完全將公租房看成保障房，公租房雖然也有一定的保障性質但其和經濟適用房和廉租房不同，它的價格還是和市場相掛鉤的，之所以租金會低是因為政府會補貼其中的差價，所以完全靠公租房想解決住房難題是不現實的。
“對於人才群體來說，加大貨幣補貼是很好的一種方式”，將選擇權交還到人才群體手中，這樣才能緩解“保障房戰爭”的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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